Cover story 111 I Wrote You a Letter

縱然生活瑣碎
愛是在每個相像的日子
也不會厭倦

文、照片提供　劉秝緁 zz

┃ 劉秝緁 zz ┃

劉秝緁 zz　自由編輯、文字工作者，也喜歡拍拍照，文風柔軟溫暖，婚前便時常以文字記錄著與攝影師叮咚的有愛日常，去年兩人決定結婚，同年小實出生後多了母親的身分，生活中的浪漫更多了幾分踏實重量。

✉ 寫給老咚：

今天是三級警戒的第 28 天，沒能出去工作，沒能出去吃飯，沒能把小實託給保母，沒能的事情也沒因此消失，工作吃飯育嬰，通通擠到家裡來，三個人一起，一天總會很快就過完，在煮飯吃飯洗碗餵奶，玩遊戲哄睡工作，這樣的循環度過。

早上起床時，你已經不在身旁，還在看棉被掀開的痕跡，隔壁就傳來小實嗚嗚呀呀的聲音。鬧鐘顯示：早上六點。我昨晚又先睡著，而你又比我更早起，準備要去散步了。

在天色準備要亮的時候，被小實叫聲吵醒的你自願先醒，我可以想像你臉還來不及洗，半睜著眼睛泡奶然後降溫，換尿布，正趁著微涼的時候要去散步。像個早班的士兵，守衛我的睡眠，保留一個母親偷懶的餘裕。

你總是先行一步，將育兒生活的紊亂燙平。待我起床後，還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準備做早餐，要不是偷偷打了哈欠，我還真以為你不想再睡，明明就已經，好累。那時候升起的太陽會直射廚房，照在你身上，很美。

這幕在小實出生以前就是我的最愛，你從一開始就讓我賴床，在我化妝時做早餐，再送我去上班，想起來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們心心念念沒小孩的生活，可就算有小孩你也沒有變，還是叫我「少女」，「少女」守護我們剛認識時的青澀，標誌著我們年紀的懸殊，還有你疼惜我要跟你分愛的心，而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沒關係。

愛是一種很難秤量的感覺，秤不出誰分得的比較多，少的，也不是填滿就是給。也看不見，是什麼時候出現，長得多大了才變成想見面，有了結婚的念頭才明白，愛就只是不會厭倦。

不會厭倦，在每個相像的日子裡，生活一層一層都在蛻變，從把土司烤脆，煎荷包蛋的早餐，到買一盒辣辣的奶油炒蘑菇，訂一顆馬鈴薯麵包抹乳酪。沙發從東曬的窗邊，搬到面山這邊，生完小孩又推去角落。認識你時我是上班族，離職後跟你一起在家工作，後來在家不只工作，還要帶小孩。

這次疫情推著我們面對生活之瑣碎，而我在瑣碎裡看見你愛的可貴。我們一起重整工作的型態，從時間不夠用的困境逃脫，認真面對被小孩壓縮的時間，練習著煮更好吃的菜，更用精力地去陪伴，把「不得不」變成一種享受時間的方式。我想我們對彼此的不厭倦，又升級，經得起關在家的長日漫漫。

我很喜歡，一天在四個循環之後的兩人時光。疫情和孩子，將我們推到了角落的沙發上，僅一盞立燈打亮，窩在一起做什麼都無妨。那些關於愛的浪漫明亮，看起來都是很遙遠的事了，一再變成生活裡，很實際、能靠著的東西。

現在要面對的問題，從以前一起工作，為了「解決」的爭執，變成對內要一起「面對」的理解。理解自己原生來的習慣，面對相處的各種毛病。會有點痛苦，痛苦會想逃避或是生氣，但我不想再為了快速解決而發脾氣，我想把結打開來，所以我都聽你，消化你指教的話，我們以後才不會結成團。

在這些相處過甚的日子，天天在同樣的範圍走路，腳步難免踩線，鹽罐該放瓦斯爐左邊還右邊，回收物沒洗淨發出了臭味，都是導火線，卻也在走久了之後，重新理出生活的默契，步伐穩健的，夠把同樣的路線跳成雙人舞。

雖然你總笑我跳起來手腳不協調的姿勢，但你會把腰摟起來，搖擺時間的漫漫，時而快步前進，在廚房裡切菜備料傳遞，誰也不絆倒誰，總算不會再邊開火炒菜，還邊生了一肚子氣，飯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