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感謝有土鍋的日子
得以讓世界無傷料理有愛

一只土鍋　迎接新器物的日子

文、攝　林家豪

被好友 K 慫恿買了一只土鍋。

在道具店裡瞧見時便一眼相中，鈍厚圓潤的手感、適切秋冬的深棕色外型，在櫥架上的一排鍋海裡，顯得內斂不俗。沉甸甸的實感拿在手上，心裡暗忖著該拿這只鍋煮什麼好呢⋯⋯是燉肉還是煲湯，是煮白粥還是找朋友來家裡圍爐吃鍋？好的器物果真會激發人的創作靈感，恨不得有大把時間或好幾個胃，要把這些食譜都給試過一輪，人都還沒回神，早已刷卡入袋，騎車速歸。

而回過神來時，已在廚房裡熬粥水開鍋了。按照方才店員給的指引書，先入半杯白米再將水倒滿八分，文火慢熬一小時，宜人的米香覆滿了空間，想像鍋內的土洞細孔被稀稠的米水給滋潤，曾經地上的粗礪如今被填成了一片柔白的海，沒想到連開鍋儀式竟也能如此療癒。

開完鍋後便乘勝追擊邀了幾位朋友來家吃鍋。於深秋時節買了隻蟳，再揀幾些蝦貝，備妥肉片青蔬，要來煮在鍋界(我私自認為)頗有發展未來的廣東順德粥水火鍋。

果然，土鍋的蓄熱性得以在熬煮過程中順利讓米心軟糯餬化，又能將粥水持衡地控制在似滾非滾，使各樣食材在保有最大程度的美味下被煮熟。於是眾人在稍感寒意的臺北夜晚，圍繞著這一只土鍋，你一來我一往地涮著這些美味，最後收尾時再打散顆蛋花，碎撒海苔片與蔥花，大夥一齊稀嚕呼嚕地喝著粥，舀到鍋底一粒米也不剩，暖暖呼呼，由衷感謝這只鍋。

有了粥水火鍋的成功，往後的日子便離不開這只土鍋。

每每聚會，看餓昏的大夥直盯著我手中的鍋來到桌前，那是最讓人期待的瞬間，一打開鍋，看灼燙的湯氣馬上在餐桌上形成一片氤氳，聽沸滾的湯水持續發出著咕嘟咕嘟的細音，能蓄著熱的土鍋保持著仍在爐火上的狀態，無損地抵達了餐桌，替煮製食物的人保管著對待料理的心意，那是其它鍋器怎麼樣也達成不了的事情。

有時站在廚房火爐前，只是靜靜地看著煙縷從鍋蓋的孔縫中冒出，之中伴隨著食物的氣息，便能感到無比心安，因為你知道鍋裡的食物正在成為更好的樣貌，彷彿世界上真有這麼一個的地方，讓我明白付出能是有回報的，時間無傷，毋須畏懼。

所以，容我私心用這版面，感謝 K 曾經的勸敗。●

林家豪　酷愛吃鍋。近期入手的是日本品牌 STUDIO M’出品的 daube9號鍋（非業配）。但最近新養的小貓美麗會在鍋蓋上跳來跳去，讓人十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