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使彼此感受靈魂的溫度
┃ 許含光 ┃

讓/你與我屏氣凝息/將與你共享所有
熟悉的恐懼和未知狂/想
── 許含光〈讓〉
是搖滾樂,讓我踏上音樂這條路。八〇、九〇年代的 Britpop,以及 The Smiths、Suede⋯⋯,小時候特別愛聽,上了高中參加熱音社、學吉他、 玩樂團,也開始嘗試創作。高一時,我寫下第一首歌,那是給朋友的禮物,雖然現在想不起來是什麼內容,但我隱約知道,音樂可以幫我傾訴那些言語無法傳遞的心意。
大學時我住在一間頂樓加蓋的租屋,不知所以的,我將四面牆壁漆上藍色,時間久了,也漸漸遺忘這藍色的牆,在小室裡鬆緩創作、寫歌和生活。有天從夢裡醒來,忽然驚覺這個房間的藍,竟成了一種虛與實、物理與心理上的模糊意義,看見陽光透過窗戶灑落下的微塵,像是遺落的時間,我油然升起一種感受,像是我與房間共同擁有了什麼,我寫下〈藍色房間〉這首歌,也成為我這張專輯《曖曖》的核心概念。

這張專輯記錄了我 18 歲至今的音樂旅程,有趣的是,收錄的歌幾乎都和夢有關。我是一個愛睡、多夢的人,我記得作家舒國治也愛睡,他不想起床的理由和我一樣,因為夢還沒做完。我常覺得,人是很複雜的因果個體,透過夢境,將現實中無以名狀的東西轉化成夢,夢是曖昧不明的謎團,從中透露訊息或線索,所以我將專輯定名為「曖曖」,一張關於我的夢與現實的想像,也恰好呼應著自己的名字。
我習慣按著專輯曲目順序聽音樂,就像在聽故事,所以製作專輯時,從概念、歌詞、編曲,到排序都是連貫律動的,同時也想和聆聽者形成一種對話。我把人聲當成樂器,如協奏曲般,與鼓、吉他、貝斯彼此包容,同時琢磨著唱歌時的咬字、口氣該如何詮釋、使用,也是在開始製作專輯後,才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
這兩、三年音樂漸漸成為一種必需,而寫詩則成為另一種思緒的出口。我的創作都是跟著生活走,該經歷的、該失去的或該煩惱的,慢慢地按著自己不強求的性格,隨緣的過。青春時在「無名小站」隨興寫的零碎句子,漸漸長成填詞寫詩的雛形。我喜歡詩的口感,像是說話,詩是直覺的,比起歌曲束縛會更少些,但無論歌或詩,都是不同面向的自己。
每天起床後的閱讀,是我採集靈感的養分,有時候也會外出散步,讓腦子裡的思緒亂飄。若靈感浮現,會用短短的一句話記下,等到時間到了,便專心使自己進入狀態,將句子醞釀成旋律。可能是雙子座的關係吧,我的腦袋,常常跟自己打架,唯有創作時,才能專心一致,整理、拋出腦袋中的雜亂。我覺得創作就像長痘痘,會痛,但還是得把它擠出來,雖然有時候可能會留疤。
音樂是我一直想做,也不得不做的事。我不能說我的音樂能帶給別人什麼,我只是很誠懇地把我的靈魂交出來,希望聽的人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而這種人與人奇妙的連結,正是最可貴的地方吧。●
文 游姿穎、譚右稜
攝 張界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