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088 Get Some Sweet Ice
大火淬鍊的濃郁黑砂糖
熬出榕樹下的青春歲月
┃建中黑砂糖刨冰┃

洪永圓 苗栗白沙屯人,73歲,幼時隨家人到臺北生活,曾在電子業工作,20歲那年結婚便隨著丈夫賣冰,喜歡和客人聊天泡茶,是附近學生們口中最爽朗勇健的「黑糖冰阿桑」。
我是中部人,嫁來臺北才開始賣黑砂糖冰,那時候冰店還在建中後面的榕樹下,天氣熱賣冰,到了冬天就賣麵,記得當時一碗冰才一塊錢,後來因為土地被徵收搬到這裡,不知不覺做 50 幾年了。
當年日本人在臺灣開糖廠,公公就是廠房員工,遇到空襲糖廠被炸毀,一包包糖燒了起來,他怕浪費,就把糖全都帶回家熬,這是日本師傅教的祕方,用大鍋子炒那個味道很香,就是淋在刨冰上的黑砂糖汁。我沒讀什麼書, 20 歲嫁人跟著丈夫學,早期還是用柴燒火,先把鍋子燒得紅通通再放進砂糖,濺起火花嚇得我跑得遠遠的,冒出濃濃的煙,我擔心燒焦讓糖變苦,兩個鐘頭不敢離開,年輕時為了討生活,眼淚擦乾也要做下去。

每天早上來先煮配料,粉圓、芋圓、米苔目、綠豆等等 20 多種,每樣都親自處理,我最喜歡的粉粿,是用黑糖和蕃薯粉攪拌再倒鐵盤裡放涼成形,真材實料咬起來比別人家的 Q,這些古早味都是經驗累積,黑砂糖最費工又花時間,但是客人催促我也不想隨便端出來,還是習慣好好地做,比較實在。

以前在樹下擺攤,建中學生放學書包丟著就往我這邊跑,還有上課偷偷翻牆出來的,人都還沒到,遠遠就聽見他們在圍牆邊,大聲喊著想吃的配料,然後一手拿著課本,一手捧著冰坐在鐵椅上,邊吃邊讀。曾經有幾個學生在攤子附近吵架,鬧哄哄快要打起來的樣子,我這個歐巴桑才不怕,馬上站出來管秩序,喊喊他們,鼓勵他們好好念書。
還有常來吃麵的高中生,畢業後在美國工作成家,回臺灣牽著一家人來店裡吃冰,他指著自己問:「阿桑,妳還記得我嗎?」我看了他一眼說:「你沙茶細麵、蛋包貢丸湯!」雖然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好多事情都忘了,但一路看著這些孩子成長,現在多多少少還認得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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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088 Get Some Sweet Ice
Part 1 濃縮人生記憶的一口甜
Part 2 我用一生做這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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