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092 Depresso Expresso
走過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記得還是要倔強不悔地活著
┃ 路嘉欣 ┃
「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 看見你 背影來到
寫下我 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
——〈小情歌〉蘇打綠
路嘉欣 人稱小路，2002 年發行首張專輯《你不懂》出道，後轉戰戲劇。音樂很早就進入她的人生，伴她與家人度過生病艱難的時刻，因為從小就被迫面臨承受傷痛，她現在已能落落大方地面對。
相聚有時，離別有時，我沒想到人生那麼早就要面對不可承受之重。父親在我高中的時候突然中風，原本性格活潑開朗的健壯男子半邊癱瘓，連帶語言功能也大受影響，全家的柱子赫然倒坍，姊姊一肩扛起經濟重擔，而我平時就陪著他一同去醫院回診復健。
後來過上一段還不錯的日子，復健很順利，雖然走路比較慢，也還算健康。一日平凡的回診，數據一切正常，當我正在病床旁看報紙，準備接爸爸出院，他就突然倒下，醫護人員一 擁而上開始進行急救，我嚇傻了，被告知是心肌梗塞，原來爸爸一直有心臟病，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之後的一個月都住在加護病房。某個過了探視時間的夜晚，醫生打了好幾通電話，時間可能不多了。
面對離別的當下，腦筋其實一片空白，只剩無語，空氣很冷很安靜，我告訴父親，我唱歌給你聽吧。他年輕很喜歡西洋老歌，我哼著〈Moon River〉、〈Too Young〉這些經典老歌，歌曲就好像時光隧道，連結了他青春的美好時刻，病危的他表情顫動，說來很玄，原本以為要天人永隔時，竟就好轉了。
在他生病的時候常常想起蘇打綠的〈小情歌〉，歌詞「受不了 看見你背影來到／寫下我 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以前對這首歌僅是愛情的想像，但每當我離開醫院看著躺在病床的爸爸，每一秒都是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青峰的音樂不只陪伴我走過，當時他也是我的室友，徬徨無助的時刻他總在。我常在微醺之際跑到他的房間，他會靜靜地聽，不特別熱切，印象中背景伴著他打電腦的噠噠聲，也不像受訪時講些幽默的話，等我冷靜後，默默地遞上一杯溫水，就如冷泉裡的一股暖流，流過我傷心欲絕的身體，療癒了內心的傷，我知道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生命很無常，世界常不著痕跡地失序，以為常在的美好，像是煙花一瞬便消聲匿跡，能做的只有不讓自己後悔。相隔 17 年再次錄了一張完整的專輯，我將這些年的感觸用歌串起一篇篇章節。年輕時總覺得愛情最重要，整張專輯都在聲嘶力竭地哭喊愛，而現在我知道有些再見無法再次相見，有些道歉無法被原諒，有些遺憾終會成為心中的缺。
歌詞搜羅了近年來的作詞創作，其中〈滿洲里〉歌名延伸劇情悲傷又無力的電影《大象席地而坐》，算是我在醫院的心情記錄。每每在醫院看到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老人，我常想，他們還想繼續待在這裡嗎？還是別無選擇呢？大家看向的遠方，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但應該就是烏托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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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092 Depresso Expresso
傷心歌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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