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娟|未老須還香
當年離開大學教職,曾有人問我:「妳教書教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我對年齡有著敏感的覺知,如果要等到退休,還有十幾年,那些年輕博士與教師要飄流到何時?他們也都是很優秀的,也都滿懷理想,於是,我毅然離開了大學,戲稱為「騰位子」。這一次又要「騰位子」了,許多年輕作家都有上乘文筆與精彩的生活意見,我應該光榮除役,讓更多作家的文章在《小日子》吐露芬芳,而我可以繼續擔當忠實粉絲。
當年離開大學教職,曾有人問我:「妳教書教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我對年齡有著敏感的覺知,如果要等到退休,還有十幾年,那些年輕博士與教師要飄流到何時?他們也都是很優秀的,也都滿懷理想,於是,我毅然離開了大學,戲稱為「騰位子」。這一次又要「騰位子」了,許多年輕作家都有上乘文筆與精彩的生活意見,我應該光榮除役,讓更多作家的文章在《小日子》吐露芬芳,而我可以繼續擔當忠實粉絲。
那一夜,我確定自己是「不耐咖啡因」的體質,只要喝了咖啡、濃茶,都會失眠。有了這項發現,接下來十幾年,拜咖啡因之賜,我變成夜貓子,獨自關在深夜的房間,寫了好多字、看了好多書、聽了好多音樂、彈了好多吉他……只需要一包即溶咖啡,一把茶葉,整個夜晚就都是我的。
是酒精,讓我們有了短暫棄世的勇氣,那些足以讓人墜落谷底的批判與困窘都離得遠遠的,酒精成為媒介,讓心靈飄翔在想望的地方。
後來我變成了一個未必滄桑,但確實比較能喝的大人,然而並不特別愛喝。據我觀察,所謂嗜酒,大概有生理性和社交性的差別。除卻大腦對酒精的依賴,擁有可以一起痛醉的酒友,也是很重要的。一個人喝到鏘掉也只是一個人,而若次晨在宿醉的頭痛中始終知道也有人和你一樣宿醉,感覺應該比較溫馨吧。生理和社交的需要我都沒有,於是和酒也始終保持一種君子之交的關係。
所謂的混搭,是在臺灣吃喝的精髓。大叔去彰化出差,首選是在員林住宿,當地的大胖鵝肉,店面樸實,手藝精細,必點台灣啤酒,一口鵝肉,一口台啤,這就是臺灣人的幸福。鵝肉的原始甘甜,佐以台啤經典款的樸拙,就是絕配。18 天青春嫵媚,生猛有餘;金牌太主流,跟鹹蛤匹配,配鵝肉不夠對比。
李子酒釀在透明的密封玻璃罐中,一、兩個月時開封透透氣,繼續封存。玻璃罐底層厚厚的糖,彷彿永遠不會化掉,難道我的釀酒初體驗將以失敗告終嗎?四個月之後,一跤摔得骨裂,我躺床休息,無暇理會李子酒。再過一個半月,當我可以緩慢行走,玻璃罐中的糖已全數融化,添增了李子酒的香氣與甜味,酒色如瑪瑙,通透赭紅。
會選擇走訪函館,僅僅是因為一張偶然在網路上看到的照片。那是一棟緊鄰大海、有著大大玻璃窗的紅色小屋。陽光乘著波浪打進窗裡所投射的明暗光影儼然是日本電影場景,我暗下決心總有一天要親自走入這片風景。
愛讓有個人曾那樣相信著我,愛讓我的記憶中始終有個時刻,知道自己如此被愛而安全,那讓我確定,愛是好的,不愛,會錯過太多。
這份一年一本的告白,隨著第四本到來,彷彿已從給某個具體對象的情書,演變成記錄自己的成長,也許該說是給自己的情書了。
在這裡大叔想跟還在感情路上尋覓跌撞的讀者們說,真愛絕對需要等待,真愛更需要追求,大叔的血淚心得是,先知錯,再認錯,接著就會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