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余政哲
因為太喜歡旅行,念了觀光系,喜歡一個人或 是一堆人的小資旅行,因為看了一部電影《英 勇戰士俏姑娘》而決定到馬祖Short Stay,又 因為太愛馬祖了,現在馬祖工作中。
插畫=日淳
那年結束了一段每天重覆的工作,存了一小筆 錢,打算找一個地方休息,想起了瞿友寧導演拍 的一部奇幻電影《英勇戰土俏姑娘》,大批人馬 帶隊到馬祖芹壁村拍攝,錢花完了,票房奇慘, 而我卻意外的愛上了這個美麗的村子,馬祖成了 我小定居旅行的首選。
島嶼的交通不外乎就是船與飛機,我選擇船進飛 機出,想要一次體驗不同的生活經驗,位在基隆 的候船室裡,漸漸地可以感受到馬祖有別於一般 的氣氛,年輕氣盛的軍人、趕著回鄉的馬祖居民 正用著聽不懂的福州話談論著,還有一批來自桃 園的團體旅客,因為起霧關場而從松山機場趕到 基隆改乘臺馬輪,入夜前登輪,一人一個小小的 床位,我的床板上還刻著弟兄寫的退伍紀念,一 趟十小時的航程對我而言是新鮮的,入睡前至甲 板上看著燈火點點的基隆,輕輕地在心中和台灣 說了再見,在浪濤拍打下,安穩地睡去。
早晨 6 點 30 分,到了馬祖南竿福澳港,迎面撲 來的是海的味道,拿出印好的公車時刻表,發 現自己其實對這裡是全然的陌生,站在站牌旁研 究著搭乘的方式,一位熱心的居民看穿了我的不 安,問了我的目的地,叫我跟他走,不久後,迷 你型的公車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大哥告訴我, 連江縣的公車,一個小時大約有兩班次,不管你 要去熱鬧的介壽村還是馬祖村都只要上車,他會 不停地循環,到那裡都是 15 元,但是我要去的 津沙村,只有特定的班次才會到達,一定要注 意,這小小的車廂內,有挑著扁擔的阿婆,要去 介壽村的獅子市場販賣,我也臨時起意,先從市 場認識馬祖。
南竿公車總站下車處,轉個彎就是「獅子市場」, 時序來到上午 7 點,好像是最熱鬧的時候,上學 的高中生、叫賣的攤販,採買的顧客,把小小的巷子變的擁擠,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映 入眼廉的是各式各樣不同的海鮮,龜爪、淡菜、 鮮魚等等、客人熟稔地用福州話詢價、殺價,好不熱鬧。
問了賣雜貨的老闆,這時分有什麼好吃的,他指著陳舊的水泥梯上二樓,有家「鼎邊糊」是他們習以為常的早餐,說實話這間鼎邊糊無法用窗明 几淨來形容,可又無比親切,菜單不多,只有招牌鼎邊糊和餛飩湯兩樣。這個以馬嘉魚湯為底、 在來米糊製成的可口小吃,瞬間安撫了昨晚搭船的疲累。
搭公車到了津沙村,穿梭於古厝與石牆間的巷弄間,在沒有招牌指引下來到「馬祖 1 青年」民宿, 張望著同時,長得像艾未未的老闆叫我進去喝杯咖啡,福哥說他對每一個到馬祖的旅人都特別珍 惜,原本從事導遊工作的他,去年用老房子的格 局蓋了馬祖的第一家青年民宿,因為定位清楚, 所以客人不絕,只怕的是天氣不給力,起霧、停 飛,客人進不來,那就什麼都做不成了,有時南竿的飛機落到北竿、客人東奔西跑,嚇到直說不 敢再來,語氣中盡是無奈。
翻開客人的留言本,裡面確實也寫著因為機場關 閉而多滯留,意外地發現這裡而又想再重返舊地 的遊客,福哥和打工換宿的小幫手在民宿旁弄了 一個許願樹,期待旅人的願望在此開花結果。
清晨,被陽光喚醒,早起要去東莒,福哥貼心地 載我到碼頭,再次乘風破浪後來到東莒島,民宿 主人新哥在碼頭等我,說今天是大退潮,帶今 天的幸運兒們去海邊採螺,馬祖的冰箱在海邊這 句話形容的真貼切,要吃什麼就去海邊釣、去海 邊撿,在強烈的北風吹拂下,換上了雨鞋,小心 翼翼地跟在船老大身邊,住海邊的人果然敏感,
一蹲下來的石縫裡就住著龜爪,原以為龜爪應該 很好取下,出乎意料的難取,新哥告訴我,這些 濱海生物住在這麼艱難的地方,早就練出一身絕 技,不用一些技巧是很難取下的。
望著潮間帶墀牛嶼想像著,馬祖人從前與海對抗 的勇氣和面對生命的強度,在海上,要活下去只 有用力再用力,晚上在船老大的民宿只用熱水燙 一下,馬上享用了下午現採的海鮮,一種汗水乘以海水的鹹味。
終於,來到夢魅以求的芹壁村,穿梭其間反而有 種不真實,現在的芹壁早己不再是以捕魚營生,經營民宿兼咖啡店的老闆娘如是說,芹壁賣的是景和氛圍,在觀光與傳統、新與舊之間掙扎,有的時候馬祖人的選擇權不多,只能在接受中去轉換生存的方式,相對的那些印刻在牆上的精神標語顯得尷尬且奇異。
下午的塘岐村遊人三三兩兩,適迎端午,一串串長相新鮮的福州粽躺在桌案上,卻怎麼也找不到包裝它的主人,一旁的魚麵老闆翻著一片片魚 麵,這些魚麵得從新鮮的馬嘉魚或鰻魚去骨取肉 製成,早期為了延長食物的保存期限,魚麵的工 法可謂老祖宗的智慧,從早上就得先定形,陰 乾,時不時得提防聞香而來的貓、犬偷襲,拿到手上的魚麵,就更顯得珍貴,魚麵的料理方式大 致分兩種,一種是乾炒,加些木耳、香料蓋去原 有的腥味,另一種是煮湯,加些新鮮的海苔,即可簡單上菜。
馬祖的麵包店不多,產的量也少,在介壽村開 了 24 年的「上等兵」麵包店有著古樸的裝潢, 顧店的老闆娘見到我的猶豫不決,「小弟啊,都 好吃」,羅宋好吃、起司蛋糕好吃,五穀雜糧麵 包也好吃,我問現在你還做麵包嗎 ? 她大笑說早 就不做了,我只負責收錢,其他的活就給兒子去 做,這店也看盡了馬祖的興敗,早年五萬大軍 時,日常生活就靠這幾家店,現在的觀光客不太買她們的麵包,還好在地人很支持,才能做到現 在,如果連買生日蛋糕的地方都變成超商,那麼 是不是就失去了某些原味 ?
飛機飛越台灣海峽,原本 10 小時的航程濃縮至 50 分鐘,飛機上除了螺旋槳的聲響,機上大部 份都是靜默的,很幸運,這班飛機是有飛的,除 非親眼見過濃霧,否則也很難想像伸手不見五指 的感覺,馬祖,屬於台灣靠近大陸,一個很近又 像是很遠的慢活島,來這裡,體驗什麼是用力地 過生活,學會謝天謝地感念海洋和先人的努力, 我相信,緣份不會只有這個樣子的,我在天后 宮,默默許下了願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