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軍】在廢材氣息的咖啡館間遊牧 抽兩根煙就進入寫作狀態

Cover story  Dans le café de la jeunesse perdue

駱以軍
臺灣最具代表性的中生代小說家,曾獲第三屆紅樓夢獎世界華文長篇小說首獎、臺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等,自稱是咖啡館遊牧民族。著有《小兒子》、《西夏旅館》、《我愛羅》、《女兒》等書。

撰文 Tina
攝影 張界聰

這是駱以軍的寫作風景,和其他在咖啡館的人各自窩在自己的角落世界。
這是駱以軍的寫作風景,和其他在咖啡館的人各自窩在自己的角落世界。

跑咖啡館已經10多年了,理由其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浪漫,只是現實因素。當時我和在文大教書的老婆住在深坑,小孩開始上幼稚園後,因為得有人接送,於是老婆每天上班時就像是丟包一樣,把我丟在公館那一帶,然後我就找個地方窩著寫稿,等到小孩放學,再全家一起回深坑。

既然要找地方窩,能待的自然是咖啡館。挑選的原則很簡單,就是能抽煙。一開始我不太去個人咖啡館,反而往連鎖咖啡廳,像西雅圖、怡客等能抽煙的地方跑,那個年代室內還能抽煙,所以室內禁煙的星巴克也不太去。不去個人咖啡館的最大原因,是空間不會有所謂的店主人,商業模式咖啡館的人際互動相對顯得薄弱,省去了互動連結,對需要專心創作的我來說,反倒很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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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的時間,不屬於任何人,純粹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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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稿還是維持老派習慣,即使是筆記講座流程或想法,也是用紙筆。

直到兩個小孩長大念了國小和國中,我們也跟著搬到青田街,我依然要接孩子放學,但咖啡館區域變成了住家附近。一開始我還是往公館跑,但奔波時間拉得太長,住家附近以獨立咖啡館居多,久而久之也就不得不適應這樣的轉變。常跑的結果,就是這些年去過不少咖啡館。其中也有熱門的文青咖啡館。我都稱自己像遊牧民族,每天去的咖啡館可能都不同間,每次都待上三、四個小時,時間一到就離開,而在那幾個小時裡,我訓練自己抽個兩根煙後就進入狀況寫稿,讓自己維持一個穩定寫稿的習慣和模式。

最近最常待著的咖啡館就是 YABOO Café,一開始來這裡,只因為他們有個院子能抽煙,冬天還有火爐可取暖。大概是兩三年前,來到 YABOO的時候正好是我寫長篇小說《女兒》後期。每次來就是靜靜窩在院子抽煙、修稿或看書。不知道為什麼,待在這很輕鬆,就開始常來,漸漸發現這是一間很奇妙的店,很像《百年孤寂》作者馬奎斯筆下常待著的巴西咖啡館,白天賣咖啡,晚上賣酒。當然,YABOO不是這樣的經營型態,但他們有一股相似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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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以軍的工作日常,穿著輕鬆、配備簡單,在咖啡館持續專屬於他的寫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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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店貓虎面,不讓牠出門遛達散步會很生氣。

因為我常常待到四、五點,每次快離去的時候,YABOO 的庭院就開始變得很熱鬧,像是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馬開始聚集,有的好像是導演,有的是攝影師,有的則像記者,有的像是做設計又同時是店員。我常搞不清楚哪些是客人,哪些是在這裡上班的。最詭異的就是這些人如果不是聚集在院子,就是在室內,那麼你會發現好像放風一樣,時間一到,全部的人通通衝出來抽煙,嘰哩呱啦一陣後,又通通一起進去,我覺得實在太有趣了,沒有見過這樣的咖啡館。

這裡有一種像聚集了很多廢材的感覺,我所謂的廢材不是真的很廢,而是指不願受到社會一般價值規範,很做自己的那種廢材之氣;就像我夢想中的咖啡館。或許就如同保羅.奧斯特小說《布魯克林的納善先生》書中所寫的,聚集了眾多獨特之人在同一個空間,交織出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漸漸熟悉了這裡的人後,很怪異的是不會對我的寫作造成影響。常常和他們聊著聊著,我就開始書寫,然後他們也不會管我。我常常覺得YABOO 很特別,待在裡面,像是可以融合又能各自獨立,來來去去都很自然。漸漸的,我連跟朋友相聚大部分都約在這裡,因為即使是坐在客滿的室內,明明是開放空間,但和隔壁桌卻彼此自成一區,像是一個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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