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傑】天山嶺上看山頭的日子

今年入秋，就因為工作的關係在南投水里與信義一處海拔一千公尺，一個當地人叫做「天山嶺」的小山上，認識了一位奇人──添來伯。

如果有武俠小說發生在今日，這位添來伯應該就是居住在桃花林中，身懷絕世武功，左右手還能互搏的老頑童。

小時候讀過「愚公移山」的故事，愚公為了要移除擋在他家門口的兩座大山，立志窮其一生，用畚箕鏟土，移去這兩座山。後來就被當成語，形容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卻又堅持去做的人或是事。

近期日本記錄片《一生至少當一次傻瓜》的故事，則是記錄一位堅持無毒耕作的果農「木村爺爺」，接著某些重要人物出場，背景會響起代表主題曲，同時吟誦出一段四句聯。

老頑童、愚公、木村爺爺、四句聯⋯⋯如果把這些印象都混裝，就是在水里認識的這一位農夫添來伯。添來伯的四句聯是嚴重台灣國語版的「天山嶺上看山頭。」隨時可「急智」用這一句開場吟詩，然後把現場當時周遭的故事都講進去。

添來伯今年66歲，與他口中的「這個女人」結縭46年，在山上種了一輩子的田。近年，他一口氣改用有機認證的無毒耕作法，改做過程中，環境、病蟲害、沒收入各種狀況題不斷。但是這位老農夫卻堅忍不拔、不改其志，並且接待訓練來自香港甚至東歐波蘭的農業志工群。

有機農業裡有種說法，健康的土地才會種植出「全能量蔬果」。但是我覺得還要多加上有了充滿正面能量的農夫，配合土地與環境，才能有健康能量的收成。添來伯的身上就有這種莫名的能量。講話的時候，他的嘴角永遠都是微笑往上的，眼睛散發著光芒，讓你不由得相信他講的事情是真的。

添來伯說過，畜牧業的牛肉，1公斤的牛肉要用10公斤的玉米飼料來換。為了地球環保與健康，全世界只有兩個最大的老闆才能解決這件事情，一個黑道是中國掌權者習近平，一個白道是美國總統歐巴馬，如果這兩個老闆，馬上下令把養牛的畜牧場都關掉，世界就會更好。

看著添來伯的手勢與堅定的眼神，即便你可能覺得這根本就是謬論，在他全身散發的能量影響下，都會被說服在那個當下，短暫相信這世界是可能的。或許某些沉陷魯蛇生活的時光中，我們需要就是這個短暫的相信。

結束採訪的最後一天，凌晨四點，我們守在添來伯的家門口，因為這天是週六，他一大早就要跟志工載著一大貨車的新鮮蔬果從水里遠征台中中興大學有機農夫市集。中興大學的有機農夫市集，法定時間是八點開賣，六點半就已經有一群看似飢渴的媽媽們，左手夾著購物袋，右手拖著購物車，緊盯著添來伯的大菜籃，三五成群就停在起跑線外，等著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