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傑】猴子兵團奇遇記

專欄 鏡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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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兵團上課的教室,跟小朋友念書的小學一樣,每隻猴子有自己的位置。

剛開始做電視外景節目的時候,曾經拍攝一隻住在大溪會算數學水牛。後來拍完播出之後,觀光客爆增,每個人都要來看水牛搖頭晃腦的算數學。還是媒體菜鳥的我,才知道媒體平台的力量真大與臺灣人的娛樂休閒有多無聊。

多年後,又有一次機會遠到日本去拍猴子表演。猴子已經不是一隻,而是一組兵團,不只在日本很具知名度,還出國表演,臺灣的電視台也曾經播出這個節目。

日本人是非常注意時間的,假定我們跟受訪者約是三點,他們就會兩點五十分等在門口。照慣例我們會提前發一封信,裡面會寫好這次希望拍攝的內容,日本人就會照著信上的條列的事項,一樣一樣先幫我們都準備好,然後等我們來拍攝的時候,再開會改正。

但是臺灣的外景電視作業,就跟土法煉鋼沒兩樣,沒有辦法跟專業的日本外景節目相比。我們拍攝總是永遠會有Delay的狀況,永遠趕不上預先安排的時間,更別提還會有多餘的時間與他們再開會修正。曾經有一組同事,因為遲到一個小時,最後的結尾是企劃跟導遊一起跪在地上道歉,才有後面的繼續拍攝。

然而這次拍猴子表演經驗倒是非常奇特,甚至拍到一半我都已經跟導遊說,這位日本人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收東西走人了。

當天我們破天荒的準時到達猴子訓練場,先與老闆兼總教練問好感謝他之後,就準備好器材,在外面的廣場上等著老闆帶我們進去拍攝。廣場上散落了兩三個關猴子的大鐵籠,小的幼猴會成群互相抱著躲在角落,大一點的只是斜眼瞄著我們。左等右等,我都快要開始幫猴子取名字了,還是沒有人出來領我們進去。

初春的冷風吹著樹沙沙的響,不時還飄下幾片枯葉。終於老闆出來帶我們去一個大倉庫,還以為是猴子的秘密基地,但是打開大門是看他的直昇機,他說可以開去臺灣,臺灣不遠吧。

看完不會動的直昇機之後,我們又回到的廣場繼續等。明明就隔著窗戶看到了老闆教練就在客廳喝茶聊天,可是就硬生生放我們在外面廣場等著,一等半小時。說好教練徒弟來了就可以拍攝,但是時間都過去了,我們還在廣場上等著。看著鐵籠子裡面猴子發呆,我一度無聊到還想把手伸進去玩弄牠們,然後那一集的主題就改成導演被猴子咬傷緊急送醫,搭直昇機後送回臺灣。

最後我們還是順利的拍到了猴子的訓練與吃飯。只是過程中我一直有點懷疑,是人被訓練了還是猴子被訓練。因為當鏡頭一舉起來,開始拍攝,教練夫妻馬上會猴神上身,轉換成藝人的表演模式,並且都知道鏡頭、鏡位,甚至會多幫我們做效果,效果前還會先預告說,等等會是一個怎樣的位置,要攝影抓好。如果以結果論來看,該有的節目效果與長度,漫長的等待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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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爸爸,兵團總教練,自己摸索出動物訓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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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客廳牆上貼的墨寶。

 

 

 

 

 

 

 

 

 

有位同組的企劃女生,對於這種拍攝訓練動物表演的題材,嗤之以鼻,她的論點是動物就應該要快樂地活在大自然,讓動物保持該有的樣子,人類把牠們關在籠子裡面已經很殘忍,還透過長時間訓練,只為了自己營利的需要,根本就剝奪了動物的天性。我不會猴子語言,其實無法問出這些每天安養三餐,但是有無限課程要上的猴子們是否會比大自然快樂。如果照莊子與他朋友的爭論,你永遠不會知道是猴子比教練快樂還是教練比主人操心。

就像那隻會算術的水牛一樣吧,節目播出之後,本來從不接受拍攝的水牛開始陸續出現在各種行腳外景節目。每次看到,我都對著那頭牛有種複雜的感覺,有點虛榮也有點愧疚,覺得我應該是加重了牠的工作量,或者又多讓自己的電視生涯多了一個可以說嘴的事項,能以後逢人就說,是我讓那頭水牛出名變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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