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067    Light Up The Neighborhood

循巷弄找舊城記憶
用藝術滋養街區日常

┃ 江山藝改所 ┃

張登堯　 江山藝改所所長，大學時念的是都市計劃，卻對當代藝術有著濃厚的興趣，進而開始創作，創作形式包括行為、錄像、裝置，也將從小學習的二胡進行自由即興的演奏。今年到德奧度蜜月兼演出，將傳統音樂元素帶到西方，與當地樂手進行另類的文化交流。

氣質優雅的車站建築，總是車水馬龍的城隍廟口和好吃的貢丸米粉，是許多人對這座城市僅止於此的既定印象。但其實，只要越了解新竹舊城區，便越會被這塊土地所深深吸引。

移居外地念書之前，我在新竹待了十多年。不過小時候生活單純，加上通勤不便，活動範圍僅僅是家、學校和站前商圈一帶，對舊城周邊街巷相當陌生，但我總是對這裡的過去感到好奇，常在生活中找尋資料來研讀，試著重新拼湊歷史畫面。

七年前，我從美國念完藝術研究所，回到自小生長的環境展開生活，並在江山街成立了「江山藝改所」，漸漸地，對這裡的人文印象也更鮮明了起來，補足過去生活記憶的空白。我很喜歡帶著朋友和來訪的藝術家遊逛舊城，和他們訴說古代官員們北上議政的隊伍，曾經的北門大街是北臺灣最繁華的商業街道等，為我的生活帶來許多樂趣。

而我選擇進駐的江山街，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去這裡只有蜿蜒、四散的窄巷。窄巷的一頭住著尋常人家，另一側則是煙花巷，夜半時分，總能聽見巡邏憲兵腳踩裝有鐵片的軍靴，追捕偵查尋歡軍人的聲響。這段庶民史隨著私娼廢止和道路重劃而埋藏，現在的主幹街道也被拓展出來。

剛開始決定要在這裡成立空間時，心裡很緊張，一方面因為是第一次創業，二來是我所要做的事很有實驗性。當時在新竹，參與藝文活動並不是民眾的生活習慣，從沒人這麼嘗試開設結合藝文展演、講座、咖啡與客棧的空間，所以考慮了很多。

江山街的地理位置靠近火車站，對從外地來參展或表演者，以及來參加活動的在地民眾都很便利；房子的空間大且租金便宜，能讓我盡情運用，對剛創業的年輕人而言負荷也比較輕。

這間老房子的過去，曾住著經營老豆腐工廠的一家人，也曾是工人宿舍，狀況還算堪用。我新建樓梯，與原有的閣樓空間結合，再把舊隔間打通，搬來蒐羅的二手家具，增加設備、機能，空間就很有味道。正式營運後，我們常在這裡舉辦各種不同形式的音樂與藝術展演，電影放映、議題講座或開工作坊，希望將國內外多元的創作能量及非主流思想帶到新竹，拓展地方視野。

從默默無聞的辛苦經營，到透過藝文愛好者的口耳相傳，空間成為一個凝聚群眾的實驗平臺。有越來越多人留意到這個地方，也小有成績，尤其是我特別感興趣的實驗音樂，該領域的許多表演者到了新竹都一定會來藝改所進行創作發表。

記得剛來到街區，周圍還不是十分熱鬧，附近都是在地老住戶，我有時會自主舉辦一些小遊戲，想跟街坊鄰里更加靠近。例如在城隍爺繞境的時，來到店裡說出通關密語，便能免費得到一杯奉茶，並提供場地給前往繞境的民眾歇歇腳，和居民互動交流。

漸漸地，這幾年我在街區看到過去不曾有過的面貌，像是風格文具店、咖啡廳等，開始選擇在這裡落腳，為彼此帶來不同的火花。比如離這兒不遠的見域工作室所做的事，就和江山藝改所是互補的。他們用「地方誌」形式挖掘地方故事，而我則是將外來的思想分享於這片土地，彼此相輔相成，雙向激盪。大家有時也會彼此串聯，在一起聊議題談文化，每次都讓我從中發現不同的驚喜。

我不敢居功是江山藝改所點亮了街區，但或許也間接地參與了群聚效應改變的過程。做自己喜歡的事，在實踐的過程中，為自己也為他人帶來了許多滿足。未來，我想再擴大空間與人交流的方式，將我所汲取到的土地養分，用自己的方式傳遞出去。

文　Arya.S.H
攝　劉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