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 大叔生活手帖
歷經規格房間制約多年
中年後終於感到自由
┃ 黃威融 ┃
從男孩的房間,到已婚男子的房間,後來在工作室的房間,如今是和另一半共同創作的房間,這一路走來,真是折磨,特別在此跟大家分享。
大學時期,我參與校園刊物的寫稿,就此展開在家寫作的漫長歲月。當時的我和媽媽和妹妹三人,住在三房兩廳兩衛的公寓,我媽住在主臥房有衛浴,我和我妹各自住一間房,是臥房也是書房。
大學時期的房間,塞滿一大堆雜誌剪報錄音帶、還有許多刻意收藏的酒瓶飲料罐,與其說是書房,更像個裝置藝術空間。書桌對面是一臺手提收錄音機,我寫稿習慣聽很多音樂這件事,是從小養成的。
出社會在廣告公司工作幾年後,接近三十歲的我變成接案寫稿的文字工作者,那個時期的代表作是《在台北生存的一百個理由》。跟家人同住的我,躲在自己的房間寫稿,那幾年的我總是熬夜,生活步調跟家人完全錯開,如今回想真是亂來。
三十多歲時結婚後,兩個人都在習慣加班的產業上班,週一到週五最常做的共同娛樂是在客廳一邊吃外帶宵夜一邊看晚上 11 點的有線電視臺脫口秀。那時候我們在天龍國租了一層公寓,跟小時候我的住家類似:主臥房,兩個比較小的房間,一間當她的衣櫥,一間當我的書房。那些年在空間上最大的痛苦,是我必須在書房聽音樂,客廳留給電視。
四十多歲再度單身,有幾年的時間跟編輯同行共同承租工作室,有了比較大的空間,當時我把設計雜誌工作時期、生活雜誌創刊時期,散落在外的許多書籍雜誌和物件一起集中到工作室,終於有了完整的安定感。
因為空間夠大,前一個階段不能在大空間擺放組合音響的困境,一掃而空;一整排的雜誌櫃上方,擺了一整排類似大學時期房間的酒瓶們。當時我媽一看到這個陳列的「巧思」,義正辭嚴地「指示」:你的工作室不是 pub,你最好把這些酒瓶拿走。媽媽的話要聽,我立刻清掉三分之二的裝置藝術品,僅留下若干較具知識說明的飲酒證據。
這兩年我先成為鄰居女友的同社區鄰居(這就是 2019 年 10 月大叔生活手帖專欄的開端,感謝小日子的美意促成),一年後我們決定共同生活,這件事促成了我在五年來第三次搬家,而這次搬家和前兩次的單身移動非常不同,我們兩人得把各自生活的一人份生活事物,也就是兩人份的生活事物,共同放在一個類似大小的空間,當生命遇到這種狀況,就是非常積極地斷捨離:我大量拋棄放在書櫃二三十年根本沒看的書,早已不適合現在身材和風格的衣服,還有很多一個人過活覺得很酷的單椅和立燈。
因為我們兩人都是在家工作的接案人,我們在最大的空間(一般所謂的客廳+餐廳)放了一張接近 200 公分長、90 公分寬的大長桌,這是我們寫稿和飲食的主要區域;跟了我二十多年的組合音響,跟我們各自擁有總數破千的 CD,就在附近,我們可以一起挑音樂放歌,各自打字工作,聊天飲食。歷經人生多年摧殘,終於有了讓人自在的空間。
最後特別要感謝大叔生活手帖的讀者們,一年半的寫稿過程,記錄了大叔最新階段的人生體悟,謝謝你們的捧場,最後一定要再感謝小日子的夥伴們,期待未來再見。●

⇀ 黃威融
編輯人,寫作人,創意人。告別上段婚姻後,50 歲時認識新女友,以交往為前提,成為共同生活的鄰居。這幾年除了開編輯課,更想分享大叔跟鄰居女友的生活故事和人生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