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芳│「魯蛇世代」的虛無與憤怒
樂團已經下台。爆滿的觀眾,幾乎都是 20 郎噹的年輕人,齊聲大合唱這兩句歌詞取代往常的「安可」,一遍又一遍,愈唱愈激昂。
樂團已經下台。爆滿的觀眾,幾乎都是 20 郎噹的年輕人,齊聲大合唱這兩句歌詞取代往常的「安可」,一遍又一遍,愈唱愈激昂。
張艾嘉穿著鬆鬆捲起袖子的日常襯衫,僅以側臉示人,拿著一支眉筆對鏡化妝――這個畫面或可稱為「紀錄片」式的風格,恰似專輯裡的那些歌。我們就像偷偷闖進女主角的「後台」,參與了她的生活,偷聽她下台卸妝之後的真心話。
不過,早年那些歌裡一面在異鄉打拼、一面思念遠方情人的主角,總有著不得不離開老家的苦衷,也總是背負著生活的重擔,以及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的壓力,不宜以「流浪」名之。即使是描寫江湖浪子的歌,那些兄弟的飄浪人生,也總帶著身不由己的苦楚。
桑布伊說:「老人家告訴我,原住民存在的價值,就是與萬物、大地共存,所以我們現在存在的價值,就是要捍衛土地、捍衛海洋、捍衛水、捍衛山林、捍衛空氣。」鏡頭帶到站在後面的舒米恩,激動地抹著眼淚。
什麼叫「刻骨銘心」的聆聽經驗?那些鐵幕時代的蘇聯搖滾迷,替這句成語做了最最生動的見證。
濛濛霧霧的樂聲中,我聽見了記憶深處「陰溝」傳來的回聲。舊日的傷口已經結疤,那曾經深深切進靈魂的痛楚,卻始終不曾遺忘。
我總聽老掉牙的音樂,關於革命的歌,也得從老掉牙的時代講起。
愈是貧瘠的土壤,掙出頭來的苗子往往愈強韌。有這麼一些人,在沒有網路的時代上窮碧落下黃泉蒐集各路冷門唱片聽得滾瓜爛熟,在沒有電腦錄音的時代苦練樂器和編曲,並且一逮到機會就要把他們閉門練功的心法「偷渡」到唱片裡。他們這麼做,未必出於孤高自爽,而是衷心相信大膽實驗一旦成功,也有拓展市場的能耐。
1940 年代上海歌壇「一代妖姬」白光錄的那些老唱片,如今聽來,仍然令人傾倒:當年錄音室裡那些爵士功底深厚無比的樂師,配上白光那義無反顧、煙視媚行的騷勁、霸氣,曲曲光芒萬丈,後人再難重現。若你以為六、七十年前的老歌肯定思想保守、形式陳舊,請聽聽白光:〈如果沒有你〉、〈狂戀〉、〈莫負今宵〉、〈假正經〉⋯⋯,我們這時代那些扭扭捏捏唱「小清新」情歌的假文青,連替她提鞋都不配。
全世界都不知道,那首歌,其實不是你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