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低落時
就熬煮一鍋果醬

一種滋味　無花果醬

文、攝　曾凡寧

你知道嗎？我是定居德國之後，才摸過真正的無花果。多年前到市場，在果攤看到了和網路照片一樣的果實，內心浮喜。特意問了老闆確認吃法，「就這麼吃！」他隨意拎起一顆無花果，誇張地吹氣撢灰，送到嘴邊豪氣咬下一口，那畫面至今都還在我腦袋裡。

到家後，我還是水洗，半信半疑先聞聞表皮，沒有特別香氣。輕手捏捏，指腹感受到黑紫色外皮下豐嫩飽熟的果肉。我秀氣地用刀切開對成四片，循著萬花筒剖面圖樣再湊近聞聞，依舊沒有特殊味道。放入口中、咬開，帶著果籽的果肉在臼齒間迸出滋味，豐厚卻內斂優雅。

無花果是隱頭果，花生長於果內，外觀見果不見花而得此名，在無奇外表下有細緻剖面與獨特口感。趁產季再回市場找老闆，他認出我後大聲打招呼，從籃裡挑出一顆塞到我手心，「你摸摸。」在秋日陽光下映著深紫色的無花果，拿著很沉、很軟嫩，外皮極薄、彈指可破。

「你煮無花果果醬嗎？這個熟度最適合了！」站在廚房，閉上眼觸摸無花果渾圓肚身，回想老闆口述的食譜，土耳其裔的他說德文有些腔調，隨意的「隨」、切開的「切」，尾音特別生硬。用鋒利小刀將熟軟的無花果對切，一半切兩塊、另一半成三五小塊。「用糖、檸檬汁先漬上幾小時，出汁後就可以熬果醬，小火慢熬、要有耐心，祝你成功。」

以糖液出汁的無花果有著甜潤香氣，煨著爐火攪拌是享受療癒的。隨著溫度煲入鍋底，果塊愈發晶瑩濃稠。「別忘了，起鍋前加點香草蘭姆酒，滋味一絕！」琥珀酒液入鍋香氣四溢，引來先生和女兒聞香圍觀。細細封好兩罐，我留了三大匙果醬一人分一口，溫熱的果醬好滑順，果籽與隨意切塊的手法讓口感富有層次。一家三口第一次在廚房裡搶著把煮果醬的湯匙舔乾淨已是快十年前的回憶。

曾凡寧　攝影師，現居德國慕尼黑。看似理性冷靜，其實浪漫感性，喜歡下廚、看韓劇、運動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