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異己的未來


創意現場   ✷   彭星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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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748 事件後,酒敘時總會被問到是否有結婚的打算。因為在更久以前就已和 Y 談過這事(「要嗎」、「好啊好啊」這樣),所以直覺反應便是「可以結就結吧」。說出這句話時我比較接近放空,但朋友們好像覺得很甜蜜的樣子。

雖然有這樣的決定,實際上我和Y 並未對成家有太過理想的嚮往。因血緣而聚集的一群人,是否情感上就必定能有所羈絆、同理,一直以來我抱有疑問。朋友對家庭關係的重視(例如每週固定幾天得回家吃飯這類小事,或家人有難必定給予最多協助等等)也常令我不知該作何感想。對許多人來說,即使每個家庭都有課題待議,但和平相繫是共同目標,這樣的認知要我理解是很困難的。這並非是反感或批評,更像是「家庭關係似乎應該要是如此,但為何在我們身上不成立?」這般有點說不上來的疑問。

我第一次抱有戀愛情感是在高中時,比較幸運是當時自己對性傾向還未有什麼道德反省,反而自然就讓同儕和家人知道,父母只覺得是小孩子一時誤會,沒多管什麼。成年後慢慢和同志圈有接觸,才發現許多人並不和我一樣自由(並訝異我小小年紀便出櫃,我反而錯愕於他們的驚訝,甚至錯愕竟然有特別一個詞來描述這種狀況)。圈子裡從青年到中老年都有,也不乏在各行有自己事業的人。現在想想,這個「圈」的成形與其說是基於健康的相同喜好,比較接近因寂寞而互相慰藉的集體,彼此精神在生活中被孤立,因此可以在這場合放下社會身分予以交流的集體,是「在這個層次上,你我彼此了解,勝過任何人」的安定感。

這樣的圈裡亦會有主流與異類,特別是以異性戀對性別象徵的標準來審視他人,作為性魅力的指標。十多年前在我初入社會的時候,圈內人外表與一般人無異。沒過幾年,突然有在南韓風格的潮流中刻意展現陰柔特質,與著穿無袖貼身背心、露出健壯黝黑的手臂、理個小平頭這兩類型樣;好像電影《波希米亞狂想曲》裡,Freddie 問Roger 自己的新髮型如何時,Roger 說「gayer」那樣,形成了群體中的多數。表面上,那是 gay pride 的、為自己感到驕傲而展現真我的自信,但如果沒有壓抑與偏見在先,又何必需要表達自我的尊嚴認同、融入主流來消減被疏遠的焦慮?那是不是一種,害怕在自己所踏入、為了逃避孤立而依傍的群體當中,再次被孤立的恐懼呢?而擁有不同穿著喜好的那些朋友們,則(至少有段時間)歸屬在群體中不受寵、非我族類的另一集體。因偏見而被驅逐的一群人,以偏見驅逐了另一群人。

那幾年我仍與家人同住,某天工作到半夜回到家裡,父親如往常在客廳獨自喝酒,要我去陪他聊聊。話題無預期地轉到我性向一事,並質問我是男方還女方、女方總會吃虧等等。我說,我與戀愛對象都是男性。「有機會帶你到外面找女人。」他這麼說。當晚我倆的情緒都不太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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