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Urban living 城市令人著迷 無法離開
撰文.攝影=王貽興
香港新生代作家、作詞人、編劇、主持人,著作超過50本,善用文字刻畫新生代對社會百態的情感,被譽為是香港新生代才子與文壇接班人。

普遍香港人是沒有小日子概念的。
今時今日,陳慧琳千禧年前後的電音舞曲《大日子》至今仍在不少公開場合播放著。香港人都希望自己的日子是大日子,萬人艷羨,吵鬧張揚。小日子是一種恬淡自適的態度,多少需要一點遠離群眾的堅持與抽離,這些珍貴的素質,香港九十後的年輕人開始擁有,然而對大部分希望每天都過著大日子的香港人來說,小日子格局太小,太不夠喧嘩熱鬧,過這樣的人生,好像有點浪費了。
有生活的地方才能有小日子過。香港如今只有生存,沒有生活;房價暴漲,貧富越來越懸殊,小商戶被昂貴租金吞噬,社會矛盾激化,現世早已不再安穩。對某些香港人來說,最接近小日子的生活就是在不用工作的周末周日,睡到自然醒,然後到樓下茶餐廳吃一個港式早餐,澳洲牛奶公司是他們的至愛,沒有的話,翠華其實也不錯。
吃個常餐,配一杯奶茶,跟伴侶各自低頭撥弄手機,然後逛逛大商場,以血拼消費確認自己的存在,累了就走進比茶餐廳更擠人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自拍上載,再擠車回家,攤在沙發看千篇一律的電視臺垃圾節目,然後上床睡覺預備明天上班,這,就是他們認為的寫意生活了。
不管是臺式小資小日子還是日本風的小確幸生活,在香港這個城巿,人們也得犧牲太多,以極高的沉沒成本高價交換才能成就。在香港過小日子,需要的除了勇氣,還需要一點資本。年輕是資本,金錢也是資本。我去過臺北的青田七六和眼鏡咖啡,喜歡當中的閒靜恬淡,然而我知道,當誠品來到香港變成了不夠對味的迷你縮影本的時候,任何讓人羨慕嚮往的臺式小日子一但移殖到香港,最終也只會變成大排長龍的咖啡弄,擠得像茶餐廳一樣而已。
所以,生活永遠在他方,日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