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凱】駐守公館的左派咖啡店 成為音樂事件發生的現場

Cover story  Dans le café de la jeunesse perdue

1976 樂團阿凱
本名陳瑞凱,1976 樂團主唱,2010 年金曲獎最佳樂團的得主,用搖滾音樂精神建構人生,說話音量不大,但語氣堅定。

撰文 方琪
攝影 韓承燁

阿凱靠著窗靜靜地工作,或尋找靈感。
阿凱靠著窗靜靜地工作,或尋找靈感。

90 年代,我是「挪威森林」咖啡館的客人,認識了老闆阿寬,他是咖啡界的大師;2005 年一起合夥開了這間店,《海邊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樹當時新出的長篇小說,我們都很喜歡,就以此為名,他負責咖啡,我負責音樂和相關活動。2008 年他離開,但曾經一起工作的時光影響我很深,某方面這裡承襲了公館挪威森林的系統 ,從煮咖啡、教育員工、到和客人相處的方式,也因此店內的每款咖啡我都十分推薦,不但好喝,也有我回憶裡當初和阿寬一起的氣氛。

當年咖啡廳結合音樂展演, 是很特殊的定位,也讓我認識很多新生代音樂人,對這個行業有更多想法。現在一起合作唱片公司,作發行和藝人經紀,從店內的音樂活動更延伸出去。也因為還經營唱片公司,所以不像過去會天天來店裡,但有空還是會隨時過來,確認放的音樂,不時添購書本;也喜歡約在這裡開會,有靈感時寫寫歌。

公館還是比較有老臺北的樣子,下午的時刻最好,大落地窗讓光線照進來非常舒服,內外的溝通很不錯, 剛好可以看到一個有點80 年代的Hardcore(硬蕊搖滾)招牌。戶外陽臺靠窗的角落,是我最喜歡的位置,可以看到舊街景,還因為附近有隻野貓,牠毛上有個愛心的圖樣,開店不久就一直在陽臺曬太陽,坐在角落看牠是件愉快的事。

咖啡店開在公館,也使用著它獨特的氣氛;充滿生命力與學生氣息,旁邊就是臺大,還有政大、師大的同學在附近轉車,是學生的力量守護住這個城區,讓老房子、舊書店還不致於太受到城市改變的衝擊。

我不欣賞純粹為了利益而產生的進步,看似漂 亮新穎,卻逐漸失去靈魂。在我看來,美好 的生活,應該是人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並且 讓它更有價值,這也是某年 Simple Life 的標 語,我一直都記在心裡;即使工作只是煮一杯咖 啡、一碗麵,都能夠被尊重;讓年輕人有勇氣去 嘗試自己擅長的事,是這家店存在的意義。

我有位藝人 HUSH,一開始是來店裡煮咖啡,他 寄了很多 MP3 作品給我,但其實我都沒聽,只 覺得他樣子不錯,人也熱情,就給了他一個週末晚上上臺演出。

我現在還經常想起那天的畫面,一樣的週末夜晚,客人們一樣的嘈雜閒聊,大家都不知道臺上的歌手是誰。就在 HUSH 唱了一首歌〈都 是你害的〉之後,全部安靜下來,聽他唱下一 首歌,直到結束,還有安可曲,真是非常酷的 一個夜晚。如同電影一般,我在腦中曾幻想過類似的情境,真的發生時,好像人生的一個想 法被實踐了,覺得我們在這裡所做的事很有意義。後來他入圍了金曲獎的最佳歌詞,今年也要發行個人專輯,這一切都跟卡夫卡有關,這裡是音樂發生的地方。

在鄉村音樂重鎮 Nashville,牛排館、咖啡店,都可以讓人上去試唱,然後在週末安排節 目,這機制很酷,臺北也應該要有。我從學生時代就玩音樂,現在有能力組織一個容納更多年輕音樂人的所在,提供機會,就是我的角色。

其實以前的咖啡廳是很好玩的,我記得在「挪 威森林」,看過舒國治跟人吵架,他寫吃食慢 遊很厲害,氣起來卻可以吵到站到椅子上;也看過陳文茜和人爭論事情,比起現在新潮的 Café,複雜卻也有趣太多。卡夫卡的服務人 員,不會太過客氣,我希望不卑不亢就好,如 果要跟客人討論政治性議題,也可以有不同的 意見,咖啡館就像社會的縮影,多元、兼容並 蓄,是一個可以各有立場的地方。

現在公館也開始有人談都更,改變無可避免,或許大家穿得不錯,更怕吵,也討厭抽菸的人,將來政府對展演空間的法令規章,也許 更嚴格也許更寬鬆。但我想人們還是會等待下 一個音樂發生的場域,下一個 HUSH,下一首動人的好歌,這份精神渴望,是永遠不變的。

發佈留言

Left Menu Ic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