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洗澡成癮
去旅行也自己帶


一種嗜好 老派又簡單的生活習慣


肥皂
愛肥皂不只是氣味,還有那展現文化與概念的包裝。


只用肥皂的生活習慣已經持續十多年,很難解釋最初為何捨棄液狀清潔劑而只鍾情皂塊。理由大抵是,我真心喜歡用肥皂洗澡洗臉洗手過後,那種非常潔淨甚至讓皮膚會有點乾燥的清潔感。而用肥皂之後留下來似有若無、像是嬰兒身上的溫柔氣味,或如作家形容的「女孩們洗過頭髮後的淡淡香氣」,也很是讓人著迷。

肥皂是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洗滌用品,據說在公元前三、四千年就出現在人們的生活裡。我對這種配方簡單、感覺純粹、手感扎實,以及帶點老派的清潔概念很是追求,是心中 Back to basic 精神的一項。那些香氣濃烈的清潔用品總是聞了頭暈,有時我也會懷疑在香味與色彩的美麗糖衣背後,究竟是什麼複雜的化學成份。

肥皂成癮,至少在洗澡這件事上,我再也無法使用液狀產品。即便旅行到好飯店,裡頭提供的好牌子、好沐浴用品,也無法引起興趣,而寧願捨之不用。到後來,旅途中帶著自己的肥皂上路變成一種習慣;至於洗臉、洗碗、洗衣,亦是肥皂至上。

大約是四年前,我曾到「阿原肥皂」位於三芝的工作室採訪。仍記憶猶新地,那是個位在大自然間的小肥皂製造工坊。我見到各種新鮮植物香草堆在角落,一旁還有果汁機般的攪拌器處理香草。空間滿是自然清爽的芬芳氣味,鍋爐工具們整齊安穩地運行,有著像是大廚們的廚房般氣氛。媽媽級員工們用手切著肥皂,一塊塊不對稱卻樸素溫潤。而在另一個密閉小房間裡,架上整齊擺滿肥皂,一旁擺著除溼機,剛做好的肥皂們在這裡「熟成」,等待幾個月後變硬了再販賣。親眼見如此自然、基礎、實在地製造肥皂,不只是上了一堂慢活課,也更建立我對好肥皂的忠心。

因為對肥皂忠貞不二,買肥皂、收集肥皂這事成了反射動作。無論到哪裡總自然會帶些當地貨回家(幸好肥皂不是奢侈品,不傷荷包)。把它們擺在衣櫥與五斗櫃裡,衣服上也沾染了淡雅香氣,又是另一個附加美好,也不擔心過不過期。

歐洲的肥皂文化尤其發達,像是地中海沿岸,以橄欖油為基底的肥皂蔚為主流,南法的馬賽肥皂(Savon de Marseille)最是代表。而肥皂亦是日常物件,在藥房、市集或有機超市,也能見到高品質肥皂的蹤跡,用羊奶製造的、加入葡萄酒的、或無香精只有濃重皂鹼味的⋯⋯,有時候買菜時也就順便帶了肥皂回家。

不過,最讓我迷戀的,是那些歷史悠久的歐洲老牌肥皂。我欣賞的不只是它們傳統古老的製造法,那裹著肥皂的包裝紙,通常也都保留舊時代風格。在熱愛歷史與老東西的眼睛裡,一張肥皂包裝紙的意義也不同凡響。

像是來自義大利佛羅倫斯修道院、從 16 世紀 就開始的 Santa Maria Novella,肥皂有著優雅芳香與細緻泡沫,白色或黃色外包裝紙,就是幾個世紀前的老式印刷。又如義大利熱亞那的老牌 Valobra,也仍包裝在 60 年代的盒子裡。

去年,我去了葡萄牙北邊老城 Porto,最初因為這是知名肥皂 Claus Porto 的故鄉而興起拜訪念頭。創立於 18 世紀,Claus Porto 最讓人難忘的,是它們自家印刷、有百年歷史的 Artdeco 式美麗包裝紙。結果,在 Porto,我發現這個城市製造的肥皂都有著復古包裝,原來是因為 Porto 經濟衰退,老工廠沒錢革新,只好繼續用著半個世紀、甚至一個世紀前的設計,卻意外成了追逐復古的那群人們眼裡的美麗,當然也滿足了我的肥皂癮。

這幾年看得出台灣愈漸信仰肥皂的趨勢,各種手工的、特別概念的、氣味的在地肥皂紛紛問市。可能是所謂的文創運動發酵,也可能是大家開始更常使用肥皂了。我找到更多肥皂同好,也在不同節日時收到讓人驚喜的肥皂禮物(這讓我不由得想起,早期台灣以 「資生堂蜂蜜香皂」作為禮物的習慣)。有時候,我也會帶幾塊台灣的艾草或洛神肥皂給國外的朋友作為特色小禮。在我的肥皂史裡,台灣這一派肥皂味覺創意,的確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文、攝 許育華



許育華 歐洲台灣兩邊跑的自由撰稿人,也是資深雜誌人,專攻設計、旅行、美食、生活風格領域,現在住在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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