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


不論過了多久
聚在一起就是
想做出更好的歌


┃ 來吧!焙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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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焙隆(左二) 樂團的詞曲創作、主唱和吉他手,今年剛結束在英國的博士班學業。是樂團裡的大哥,所以總是扮演關懷的角色。希望有天能和夥伴一起做出大家覺得最好的歌。

鄭焙檍(右一) 主唱,音色清亮,因為之前上了配音正音班,日常對話偶爾會不自覺切換到字正腔圓模式。休團期間經營自創的服飾品牌與手工藝飾品,也是樂團的造型擔當。

曾國宏(右二) 綽號「國國」,吉他手,也是樂團落日飛車的主腦。疫情期間,不易安排演出,開始以製作人的身分與其他音樂人合作,也因此這半年來被各種死線追著跑。

陳弘禮(左一) 貝斯手,同時也是落日飛車貝斯手,音樂才能被廣泛高度肯定,卻總自嘲自己是個「工人」。個性慢熟,但據說喝酒後會展現熱情的另一面。






曾以一曲〈全世界我最喜歡你(可是你都不知道)〉成為校園傳唱經典的來吧!焙焙! 2016 年底宣布休團,各自朝不同方向奔跑前進。四年後,以大港開唱為起點,他們帶回更飽滿的生命經歷與對音樂不變的想望。本期小日子邀請到鄭焙隆、鄭焙檍兄妹檔,以及吉他手曾國宏、貝斯手陳弘禮,一起來聊聊關於音樂的過去與現在,還有多年來的堅定情誼。



= 小日子 / = 鄭焙隆 / = 鄭焙檍 / = 曾國宏 / = 陳弘禮



日:彼此怎麼認識?還記得第一印象 ?

隆:跟國國認識是在 2008 年,當時我們另一個團員 Jon 和國國與尊龍,他們三個人與斑斑有另一個團,叫做「BOYZ & GIRL」。剛好我們缺團員,Jon 就問國國與尊龍要不要一起來玩,然後五個人錄完第一張專輯《無所畏懼與寬容》。之後又來來去去很多人,弘禮是 2013 秋天加入,後來鼓手雷擎當兵退出,換成鳥人,就是現在的六個人。印象的話,弘禮比較慢熟悶騷,然後,眾所皆知,他的貝斯技術很好,但他常常半開玩笑說他是只能依照別人指示做音樂的「工人」。我當然覺得那不是事實。曾國宏是幾乎沒什麼變。國:就變胖吧)

檍:你以前還說他是理想情人第一名。

隆:對吼,他以前就是幽默又實際,又很負責任。因為鄭焙檍比較晚才開始交男朋友,我原本有點擔心,那時候就開玩笑先幫她物色一些(笑)。其實曾國宏有很多大的優點,其中一個是忠誠(國:是騎士嗎),我真心覺得忠誠是重要的美德。弘禮一樣有這個特質,滿好的。

檍:十幾年來第一次聽你說忠誠這個詞耶。

隆:可是我真的是這樣想欸,尤其最近常在心裡反覆琢磨。但平常見面練團,當然不可能說出「喔我覺得你很忠誠」這種話吧。國:Rise !)

國:我一開始對焙隆、焙檍的印象就是很有親和力。大學剛認識他們的時候,就覺得,哇,這是最高學府的知識菁英,又喜歡音樂,我就要用騎士之劍展現我的忠誠!



日:分享休團這四年來各自的生活和嘗試。

國:這四年算是落日飛車的噴射期,最近是因為疫情才切回到類似四年前的狀態。基本上每次巡迴回來都只能休息一兩天,馬上就要再做新的音樂,行事曆沒有安排飛車的事頂多就是一禮拜,中間還會穿插採訪或團務。真的想休息就去操場喝酒,但又會碰到同一群人,爛醉到一個點又開始講工作的事。

弘:我前年過年有逃去美國,是那年唯一沒工作的一週,回來隔天馬上就飛日本表演。

檍:我有一個自己的服飾品牌,叫做「親合」,還有在做一些手工藝。最近開始嘗試錄有聲書,為此去上了正音課程。話說似乎唱歌發聲有因此變得更順暢,咬字也變得更清晰一些。

隆:焙檍以前錄音常常「ㄣ」、「ㄥ」不分。比方說,我們有首歌叫〈金子的心〉,錄音的時候她一直唱「ㄐㄧㄥ」子的心。

我這四年在英國念哲學博士班,回想起來有些時候也是過得滿辛苦。前兩年就是在想辦法跟上,每個月都要寫一篇一萬字報告給指導老師改,然後想辦法提升自己的素質,但也不容易。比方說在系上討論會發問,主講人有時候回答:「我不確定我聽得懂你的問題,但就讓我試著這樣回答吧。」也不確定他們是懶得認真回應,還是我講話講得太不清楚,讓他們真的聽不懂。

最後一年,我跟太太在封城的情況下跟我們的寶寶三個人關在一起,無可奈何但還是得把論文生出來,真是非常難忘。話說,做我們第三張專輯《私人經驗》的時候,我很希望這個團可以養活大家,結果失敗了,所以我去英國的第一年就懲罰自己都不能聽音樂,不做任何跟音樂有關的事,系辦裡擺著一把吉他,我每天經過都看著它,反省我的人生到底哪裡做錯,第二年後才慢慢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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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出的契機是?

隆:其實讀書的那四年一心就是想著怎麼在英國和學術圈生存下去,完全沒有心思想跟臺灣有關的事情。另外也因為飛車很忙,我覺得作為朋友就不要去打擾人家生活或增加負擔,是後來剛好大港開唱來邀約,我才問了大家。

國:用朋友的角度來看焙隆,會覺得他還是個有話想說的人,當然也不是非得做音樂不可,只是音樂還是有種不可言說的魅力,說夢想好像有點 cliché(老梗),應該說還是有這個動能,想看看還可以再做出些什麼,對我們而言有很 純粹的吸引力,雖然大概第二次練團就覺得,喔好還是很現實(笑)

這次去大港發生兩件很好笑的事,有個朋友跟我們說:「來吧!焙焙!喔,就是落日飛車加二減一啊!」還有那天集合我跟弘禮先到,他在那邊抱怨他們怎麼還沒來,那個朋友又走過來碎嘴:「搞清楚啊!你們今天是樂手,樂手等藝人,天經地義啊!」對耶,我們今天是騎士團,領主和公主還沒來,我們要耐著性子。



日:對你們來說來吧!焙焙!是怎樣的存在?

弘:我一直覺得這個團就像一本書,焙隆很會寫文章,很會說話,飛車比較像是繪本,鄭焙隆就是散文集,還是邊界超窄那種。

國:飛車一直都是屬於偏編曲型的樂團,所以焙焙有我們應該就是變成雜誌了,但還是《讀者文摘》那種文字偏多的類型。

隆:我覺得來吧!焙焙!就是六個人,不管是玩團還是錄音,人都是我的第一順位。若是以團的方式做音樂,就是相信自己和夥伴可以一起把事情做好,做不好就一起承擔。對我來說他們幾乎就是家人,我的責任就是在人之間取得好的平衡。至於為什麼來吧!焙焙!還要運作?其實真的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想做出更好的音樂。畢竟已經三十幾歲,生活中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大家還是願意聚在一起真的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寫出更好的歌。



日:國國與弘禮穿梭不同樂團間,在創作和相處上有什麼不同之處?

國:其實我玩音樂大部分的生命歷程都是扮演輔助角色,這幾年才開始面對寫自己的歌,所以我的人格設定反而做輔助身心靈最舒服,在飛車很容易因為責任感而運轉過頭。

弘:我是覺得要達到不同團的風格印象,會有些手法和標準要去調整,心情上倒是沒差。不管是錄自己的團或是幫人錄歌,都會在一個給定框架裡思考,如何用我自己的方式演奏。我覺得這是創作過程中很有趣的部分,有點像電影《海上鋼琴師》主角說的,正因為鋼琴只有 88 鍵,他才有辦法這樣彈奏。反過來說,當可能性趨近無限時會因為我的想像裡永遠都有更好的,反而不敢做。

國:讓我順著弘禮的話說。站在彈吉他的角度來講,比如 C 和弦有這麼多彈法,可是這首歌我就覺得朦朧之中好像就是要這樣彈,透過樂器找到跟那首歌的必然連結。當然,這同時還有人的成分,像是我們對焙隆和焙檍的想法,都跟為什麼這樣彈琴是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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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沒有感受到彼此的成長或改變?

隆:可能因為跟他們很熟,從音樂就可以知道他們這個地方曾經想要做什麼?在掙扎什麼?比方說,國國可能之前覺得自己歌唱得不夠好,就做了真假音轉換的練習。後來可能變得有自信,又往低音部發展。樂器演奏也是,感覺到大家都一直想要自我突破,那種很想把事情做好的企圖心都沒有變。

檍:當然隨著每個人最近的喜好,可能會有微小或微大的變動,技巧也是越來越專業,但本質都還是一致的,就是我心中所想的樣子。

弘:很像看一個人,除非他去整型,不然不管過多久還是認得。個性和音樂都是同一件事,可能會有點不一樣,但終究你還是你的樣子。

國:我覺得來到這個年紀基本上大家的價值觀都已經滿固定,雖然還是可能隨著生活狀態去嘗試一些不一樣的事,像焙隆以前是不運動的,但他現在每天跑步。人活著總要讓生活有點樂子,只是生活內容可能有些改變,即使焙隆當了爸爸後有些不一樣,但核心上沒有變,而焙隆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爸爸也是因為他對責任、對愛有這樣的理解,都是有跡可循的。

隆:我想聽你談落日飛車在音樂上的轉變。

國:最大的轉變我覺得反映在 2016 年《金桔希子》那張作品。和 2011 年飛車錄第一張專輯《Bossa Nova》情況很不一樣。一開始就像一個偌大的世界出現在你面前,因為自己什麼都沒有,所以超不怕的,有一種旺盛的傲氣。後來我就去玩好幾個團,也包括擔任張懸的巡演吉他手,慢慢愈來愈進入這個產業。同時,音樂對我來說,除了表現自我,也逐漸成為我面對生活的主要課題。帶著這種柔和的心情再一起玩飛車,就變成一個很綜合的狀態。

想的事情越來越多,有時候可能叫妥協,可能叫宣傳,就看你怎麼判斷。要不要把編曲弄到我以外的人也聽得懂?如果從不那麼自我的觀點出發,用社會學的說法,這樣可能是在異化自己對音樂的熱情。但是我覺得,如果沒有經歷這個過程,又怎麼去探索音樂的真實?這些都是選擇:是只要天真地去表現你的情緒?還是也要養活自己甚至是一群人?



日:那音樂在至今人生的角色有改變?

隆:本質上沒有改變,但有難度上的變化。其實,那時休團的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覺得創作變成一件很難的事。年輕時候有很多覺得重要的事,光是我喜歡你這件事就可以寫成歌。可是隨著年紀越大,我想說的東西越來越少,或者要摸索很久很久,永遠都越來越難。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想寫出我能做的最好的歌。

國:這半年,我開始嘗試和不同單位合作,也寫寫流行歌,每天被各式各樣的死線追著走,全都很目標導向。我當然會擔心扼殺對音樂的熱情,但內心也期待,當有天能好好思考想寫的音樂,這時訓練起來的技能可以幫助自己。Leo 王說,我這就叫做小頭症。但事實上,如果一直糾結於自尊就只能等著吃土啊。追求成功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是重要命題。我需要成就感,才能跟自己說可以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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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回首過往,是否有最想回去的時刻?

隆:17 歲時覺得我的天空是沒有頂的,可以盡情飛不會撞到東西。後來有了自知之明後,天空就愈來愈低。大概有點懷念那種感覺吧。

檍:可能會懷念二十幾歲身體很好的自己,但雖說如此,也不會想要回去,因為現在就是經歷了那個時候才有的樣子。

弘:我也不要,你又知道再來一次會更好了?

國:我很喜歡在睡前想這個問題耶,在我看來,有兩種回到過去的方式,一個是用現在的身體回去,一個是現在的腦袋回到那時候的身體。我常覺得自己青春期不夠酷,要是可以把現在的腦袋帶回去的話,可能國中就組團去比那時候最 hito 的海洋音樂祭,得到最年輕的海洋音樂大賞,但也許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啦。



日:送一句話給之後的來吧!焙焙!和自己。

隆:以團來說就是希望做到滿意的作品,給自己的話是希望不要那麼懶散了。我太懶散了,想太多做太少,我想這是公允的評價。

檍:我覺得就是好好過每一天,因為覺得人不會變,以後的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

國:我希望不論對生活還是音樂都還能擁有幽默感。有時候臉書跳一些貼文回顧,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 po 的。我以前好像真的很好笑。

弘:我也是看飛車以前的 IG 照片,都會覺得怎麼這麼有趣啊,現在根本已經麻木了。所以希望自己能保持年輕,不要老掉了。 國:但或許這也是件好事啦,如果我的幽默感都停留在五年或十年前,也不見得那麼好笑了。也要不好笑一陣子,才會知道接下來可以多好笑。現在慢慢習慣玩音樂變成工作,好像又可以再找到一些新的樂趣。雖然還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但好像快找到了。●





 劉亞涵
 簡子鑫




日:如果不做音樂的話覺得自己會去做什麼?

國:我應該會在我家樓下開一間蚵仔麵線店,在裡面最沒有 respect 地放很多黑膠,然後也許會有喜歡搖滾樂的弟弟認出我是誰,就一直來這邊吃麵。我常在想如果人生有天墜落到這個點的話,用這種方式收尾,我覺得可以接受,我有這個幽默感跟心理承受這一切。

前陣子還有個惡趣味的想法,想去申請做 Uber Eats,一定有機會接到朋友下的訂單,然後我就一臉理所當然,場面肯定很荒唐。Leo 王也有開過 Uber,就覺得很爽啊。

弘:我小時候想開玩具店,而且一定要動手組裝、有結構或是遙控的那種。

檍:我一直幻想以後要去湘南海岸賣珍珠奶茶,很 chill。聽說那裡的房子比想像中便宜很多,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好像只要三百多萬。

隆:不做音樂的話應該就會專心研究哲學吧,其實現在也算是了啦,我最近有一個新的職稱是「博士後研究員」。不過其實我原本就不喜歡工作,這輩子都只想做想做的事。(國:精神貴族!)


▌2021 來吧!焙焙!「回到現在」巡演
 8月12日(四),Legacy Taip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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