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臺北給了我安全感
讓我做最奇怪的自己
文 Peas Lin 攝 YJ Chen
服裝 Paul Smith 飾品 GEORG JENSEN
場地提供 黑山咖啡
┃鄭宜農┃

鄭宜農 音樂創作者、文字工作者、演員。近期發行全臺語專輯《水逆》,在宜蘭出生,但在臺北長大,是自然就適合棲息在臺北生態的女生,不確定是在臺北成長的距離感還是天生或兩者互相影響,喜歡留白、話不說滿。
我小時候在北投長大,經歷要坐搖搖晃晃的火車到淡水的時期,成長過程中臺北變動的速度很驚人,你會持續發現新的東西,臺北一直讓我感到驚奇,甚至到現在依然。但大家想到變化快、科技感就會認定一個城市很冷漠或者充滿稜稜角角,可是我心中的臺北始終有著它混亂之處,而那混亂是特別吸引我的地方,那種亂是到處都有時代的痕跡,你會看到舊的與新的東西很自然地被放在一起,形成一個令人欣賞的畫面,那會讓我思考很多,不僅是美感上的激盪,也會去思考人與人的關係或者時間,這是一個反覆衝擊我的城市。
過去住在北投這個相對慢的地方,提供了我在城市快慢間穿梭的機會,可是當我搬到市區之後,一切都變成快的了,當你要長期處在快裡面時,就要自己去找到慢,尋覓一個角落營造屬於自身的慢。

整個臺北的文化場景是多元的,街上的人各自喜歡著不同的音樂、不同的電影,這些東西是並存的,你不會覺得有誰不應該待在這個城市,身為一個做音樂的人,會很珍惜這樣的環境,因為這表示你也可以不斷地變形,沒有包袱或限制。我很需要這樣的多元性,有的時候在別的城市,陰柔的男生或者中性的女生會受到不太一樣的對待,可是在臺北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人不管在做音樂還是其他創作時,你會更勇敢。有一個環境能讓你有安全感,能讓你把自己無以名狀的衝動,或者深知自己很不一樣的地方,完整地表達出來,這對演出或者很多時候都是很重要的。
我去臺北任何空間表演都很自在,不必擔心今天做了什麼是否很奇怪,或者說的話臺下的人不理解。很多人會認定臺北的人是冷漠的,但我其實很偏愛這種微妙的距離感,就連演出時也一樣,聽眾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所以不會那麼激動,這個冷靜反而讓彼此更有空間去消化整個場域,表演者帶給大家的和表演者接收到的,雙方之間有個空格是重要的。

我很喜歡留白,視覺上我愛銳利的線條跟小小的字,還有書的排版我也會要求大片空白,音樂上話我也不講滿,會留出空隙,我習慣隱喻而非很直接的表達,我很常使用句號,可能話沒講完,但就是擺上了一個句號,而在那句號之後有很多很多東西。我覺得我與臺北之間相繫之處是無法言說的,講不出是她使我變得這樣,還是我本來就是如此的人,不過我在這個城市是適合的,我的做法在這個城市是舒服的,我可以專注在想要的東西精進,而不會被強求著要改變自己的樣子,假使生活在天氣和土地比較晴朗寬闊的地方,也許就不會那麼怡然自得,有些城市的音樂創作會像那裡的性格一樣直爽,相對來說我就不是這麼直接明朗的人。


臺北女生的形狀很多,但不管是哪種狀態,基本上不會有人覺得在這城市裡無法生存,每個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存之道,那是很清晰的又純粹的東西,即使是正在徬徨的人,她也可以全然地去徬徨,不用擔心我這兩年在這裡迷惘、茫然是錯的,因為有很多人正跟自己一樣,而這甚至能成為一種文化、一種創作。或者當那些猶疑過去了,她決定要成為一個很幹練的人、很廢的人、很跋扈的、很溫柔或者很平凡的人,都可以在臺北安降在某個屬於她的文化,臺北女生永遠都能有個自己的歸屬。

臺北女生是很強的一群人,她們是很懂時間規畫的群體,當有現實面要考量可是又有自己想做的事,因為臺北的消費相對很貴,她們依然能夠在夾縫中保有個人的興趣,在現實的擠壓之下仍能過著精彩的日子,無論各自的生活型態如何,她們都能活出一種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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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116 Girls in Our Town
Part 1 因為這個城市 我們形塑出新的性格
Part 2 每一個她 都是一種自己的分類
► 理科太太|當媽媽讓我真正成為一個人 現在我知道勇氣是什麼了
► 阮鳳儀|既是美國女孩也是臺北女孩 身分的游移讓我更加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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