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聖母峰基地營 14 天


一趟旅程 看見最美的太陽系


001
魯克拉只能停四台螺旋飛機的小機場。


「我們征服的不是山,是自己。」──登山家 Edmund Hillary。

聖母峰──這個只曾出現在書報上的地理名詞,當被寫在行程中,竟不是一場夢。旅程一開始就是趟驚奇的冒險,登山客必須乘坐小型螺旋槳飛機,降落在這個夾藏於群山間,跑道微微銳角上傾,名列世界十大危險機場之一的魯克拉機場。

就像探索冥王星的太空梭,必須先衝破大氣層,才能緩緩瞧見宇宙的其他樣貌,我從海拔 2800 公尺的魯克拉啟程步行,一路經過南池市場、天波切、羅布崎⋯⋯等村落、谷地及山丘。健行途中可能遇到的困難,除了平均都在 3000 公尺以上的海拔,漸趨稀薄的氧氣,還有每天五至七小時的登山拉鋸戰。



018
遇見尼泊爾和西藏邊界的住民──雪巴背夫。


然而當站上旅程制高點卡拉帕塔(Kala Patthar),目睹晶透冰層把各種明度的藍推向天際,我彷彿航行於上空,凝視著最美麗的太陽系。

「你自己一個人來嗎?別開玩笑了?」團客們在小旅店看見我單獨吃飯,相當驚訝。我一個人嗎?是的,沒有導遊、背夫,更沒有雇用犛牛(大部分的登山客會有前兩者,進階版的登山團還會僱請犛牛或整個團隊)。單獨上路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沿途常常被疲勞、寒冷或孤單逼得想放棄回頭,我試著把所有感官撐大到極限,卻只像初生嬰孩,錯亂地用嗅覺記錄可感知的一切。倏然抬起頭,才在冰河的倒影中凝望到自己身心的無限可能⋯⋯

「Namaste!請問往天波切是這條路對嗎?謝謝!」只要看到遠遠有人影緩緩移進,我定然嘶吼般地問候,深怕群山之間走錯一個轉彎,兩個小時後就能上演電影星際迷航,被孤獨拋在外太空的角色。

「NA──MAS──TE──」那是喜馬拉雅的聲音,我總被他們沉穩的回應所吸引。他們是住在尼泊爾和西藏邊界的住民,以傲人的登山技巧聞名。另有一個相當可愛的名字,叫雪巴人。只要誠心誠意地發問,一定會得到答案。他們會先指出方向,預估抵達時間,經驗老到的雪巴人甚至會望向蒼芎,孔明般地掐指一算:「連虧天河,有雲如蛇,有霧!」

喜馬拉雅山區物質生活的匱乏,加上嚴峻的天候狀況,讓雪巴人個個身懷絕技。其中運輸的桎梏造就出雪巴人獨特的「頂上功夫」,從玻璃窗到犛牛肉,背夫們都以額頭撐起竹簍,穩健穿梭在村落間,分配補給。

帕克丁(Phakding)到南池市場的路上,架有兩座繫滿祈福旗幟的吊橋,過橋前我和一位六旬老翁一起休息,我們比手畫腳地用尼泊爾語和英語胡亂溝通。我的後背包重達 12 公斤,擺在他的竹簍旁,姑且挑釁地問:「你的竹簍幾公斤重呢?」。「14(Fourteen)。」老翁回答。我略顯自大地想試試身手,而竹簍就像索爾之槌般地黏固在石板地上。「40、40(Forty)。」老翁的手筆劃著四、零,複誦著這個數字,指著我呵呵大笑。我摸摸鼻子,送出兩個飛舞的大拇指。空蕩蕩的山谷傳來彼此的笑聲,久久沒消退。

聖母峰基地營 14 天,雪山群全程在背景高歌,史詩般的大自然場景就在腳下,在頭上,在眼裡輪番上演。回到加德滿都,我沖了個熱水澡,接著倒頭就睡。睡夢中我沿著這充滿驚奇的一路,長著翅膀飛翔在喜馬拉雅上空,看著聖母峰澄黃的日落,看著村落羅布切被銀河對分的夜空,彷彿伸手就能觸及宇宙。▍





文、攝 謝承佑



謝承佑 1989 年生,宜蘭人。就讀政治大學期間在墨西哥交換(旅行)一年。2015 年決定辭職帶著於祕魯和杜拜工作辛苦存來的第一桶金旅行,全心全意地品嘗世界的美麗,分享旅途中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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