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093 Home is Where Heart is

家鄉塑造現在自己
從此能用音樂去跨越遠方

┃ 國蛋 ┃

%E4%B8%BB2 7 — 國蛋顏社饒舌歌手，畢業於臺南一中，2019 年甫拿下金音獎最佳嘻哈單曲獎。認為有個舒適的空間就能成為家，但還是會想念故鄉的食物，不過礙於自己的廚技，在紐約第一個挑戰的是最簡單的味噌湯。說自己的臺南腔改不掉了，別人說「今天好冷噢」，他總會說成「今天好ㄋㄣ ˇ 噢」。

故鄉對我來說，是當你隨意停在某個路口或街頭，就能想起曾經在那留下些什麼回憶，或者當你要從 A 點到 B 點，能憑直覺騎車過去，在那個城市彷彿是自由的，能夠爽快地騎著摩托車到處去，不需要打開 Google Map，甚至當我在臺北時，聽到電視新聞播報臺南、高雄哪裡出事，在什麼路段，我腦海裡都會立刻浮現那裡的樣子，還有哪些朋友住在那，不需要刻意思考，早已是我的一部分。

我對家的定義其實很寬鬆，每當我需要在一個地方久留，有個空間是我晚上回去能舒適睡覺的，在習慣之中說出：「我要回家了。」那樣的地方就是家，所以臺南有家、臺北有家，紐約當然也曾經是我的家，不過即使為了學業在紐約待這麼多年，再度回到這個城市依然感到自己不屬於這裡，有次跟迪拉因為工作回到紐約，要去布魯克林找朋友，搭著地鐵出了站，一群黑人小朋友圍過來問我們：「Why are you here ？」當下就知道不對，來錯地方了。那不只是本能性地感覺到這個地方排斥著自己，在地人看到你也覺得亞洲面孔就應該在皇后區或 China Town。那些界限彷彿到處都畫著，在這個遙遠的城市裡，一旦走錯路就遁入陌生的時空，人與人之間流動著的是敵意。

但過去在紐約求學的幾年裡，確信了自己就是想玩音樂、想唱饒舌，後來我帶著自己的音樂回到這裡，彩排時擦著杯子的服務生冷眼看著我們，表情明顯地在說：「大概又是某個唱流行歌的韓團。」等到演出結束，有人過來告訴我：「你們真的很棒。」那瞬間，終於用自己的音樂推倒了那面無形的牆。

有一年去廣州演出，為了很瑣碎的事情，才剛下飛機就跟來接機的巴士司機吵了起來，整群人為了顯得團結，跟司機互相叫囂，回想起來一方面覺得好笑，一方面又認為只有在外地才會有這種疏離的狀態。對於在地的民情不熟悉，不知道對方這樣的服務態度是正常的還是他特別惡劣，真正的現實該是怎樣毫無頭緒，人生地不熟時，遇到狀況手忙腳亂。可是也因為如此，到他方演出，總會得到粉絲特別熱烈的回饋，當你久久才能去一次，他們提早到場地排隊等待，知道我的休息室在哪，在附近大聲地播放我的歌，只想讓我知道：「我們來了，我們很喜歡你。」

但唯有在臺灣演出，我是最自由的，想唱什麼就唱，也知道臺下的大家能領會我的意思，我們之間是暢通的、沒有語言和文化上的隔閡，這幾年甚至每首歌都能大合唱。

臺南塑造了我，紐約則是讓我找到自己想做什麼事的地方，相較之下，臺北反而更像是異地，我是為了工作而待在這裡。在臺南時與人們建立的連結，後來的日子再也不曾有過，高中時讀的是以升學為主的臺南一中，不過我們班玩得特別瘋，上課時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在長廊上打棒球，上完體育課接著下堂課一定蹺一半以上的時間，因為要過一條馬路才能回到教室，我們總是一群人直接跑去勝利路上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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