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店 凝結六〇年代的時光
撰文=Alison
用腦過度的熟女文字工,經常因為工作必須到其他城市晃 盪,但是喜歡台北、音樂、文字和瑜珈。
攝影=鄭曉雯
一個工作上的約會在中山堂對面的上上咖啡。上上咖啡是一家老式咖啡簡餐店,喝得是虹吸式煮的咖啡,煮咖啡的是老闆娘,店裡的員工都有點年紀,但從推開廳門、踏進門檻,絲毫沒有距離感。
西門町衡陽路延伸過中華路一帶,有不少是台灣第一代的咖啡廳,最知名的該是紅樓前面的蜂大和南美咖啡。這裡有著相對便宜的咖啡沖煮器材,同時也販售生熟咖啡豆(老 咖啡廳的咖啡豆以深焙為主,不玩莊園、產地那一套)。咖啡豆隔壁擺著用玻璃缸裝著綠豆糕、酥餅等等,初到蜂大,我瞪著那好幾缸「茶食」發楞,心想喝咖啡的地方為何要配茶食?問題從未被解答過,茶食也就與洋玩意和平共存了五十多年。
走進這些有歷史的咖啡廳,整齊擺放樸素簡單的桌椅,客人的平均年齡至少五十,兩兩捉對地激動地聊天,個別單人戶則是桌上一 杯咖啡,報紙打開在桌前,報紙後方的老人用心地讀著當天新聞,一坐老半天。舊塑膠 桌椅、老人、報紙、偶有濃妝艷女,把上述原素全都攪和起來,調煉出又一缸名為「老派」的況味,恰與門口一桶桶裝咖啡豆、裝茶食的粗厚手工玻璃缸相映成趣。
與蜂大、南美相比,上上咖啡的定位該是我 們現在說的「簡餐店」,亦即在這裡有東西 讓你吃到飽。年輕新式的咖啡店賣的餐點叫 做「輕食」,老店裡的輕食,就是沒有主食 配菜的三明治、沙拉和湯,除了三明治之 外,其餘都搭配麵包或飯;初聽湯配麵包或 許感覺突兀,實際上卻是相當道地的西式吃 法,記得我頭一回到倫敦,某晚到PAUL吃 飯,點了一個湯和麵包,孰料歐洲湯非東方 湯,湯濃稠到可以吃飽,而且必附麵包(但 在菜單上不會註明附麵包),結果那頓飯肚 皮快撐破。
上上的輕食也走歐風,湯有羅宋湯、玉米湯和芋頭排骨湯三種,麵包有奶油厚片和大蒜麵包兩種,飯是另外選擇。這裡的是俄式羅 宋湯,與現在喝到偏甜、偶有奶油的日式羅 宋湯相較,番茄、蔬菜、牛肉料多實在、湯 頭厚重,一碗湯真可比擬一碗飯。量很足夠 之外,牛肉燉得軟爛頗出乎我意料之外,配 上濃重的番茄湯頭和高麗菜,酸是酸到夠嗆,不過餘韻猶存,回味再三;忍不住決定下回到中山堂聽音樂會前要再來一趟上上喝 碗羅宋湯。
當我們聊完公事進入閒談時,剛好老闆娘奉上用虹吸式煮的咖啡,裝在傳統直筒型的咖啡杯裡啜飲,邊喝邊聊著村上春樹和其他小 說,時光立刻倒轉十幾二十年,像極了從前大學時代在「挪威的森林」裡面幹的勾當, 同時自以為美地沉浸在自創的回憶裡。
這幾年台灣的小店,大玩復古和懷舊,消 費往日情懷已略有氾濫之嫌,但是型式上的復古,向來挑不起我這種無可救藥的Old school任何消費的慾望。所以感謝上上咖啡,一個碩果僅存的老派咖啡簡餐店,從裡到外都是老派的血,讓我找到回家的路。▍
◆ 店家資訊
上上咖啡 台北市延平南路95號1樓 02-23140064
